余秀华：我爱你（组诗）

我爱你

它们过于洁白过于接近春天

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

你还是你

给它清晰的路径

爱

枯萎的月季花叶子也是好的

另外的一面，是要爱的

是我能够听见星座之间对话的庙堂

它有多大的秘密，就打开多大的天空

唯独我，不是

不能叫喊

一个宇宙

生命的豁口：很久不至的潮汐一落千丈

我怀疑我先天的缺陷：这摧毁的本性

感谢

照着它腹部炫目的白

一会儿歪向那边

阳光甚好

我摁紧胸口，如同摁紧黄河之浪的一次起伏

对着阳光看

一说到远方

把深井里的水带上地面，从黄昏倾流到黎明

哦，这冬天的，不可一世的好阳光

金黄得需要隐匿才合情合意

月光

春色

他们从汉江上行，一路豪取春色

他叫她亲爱的（我从来不敢这样叫，这蛇，这雷霆，这毁灭）

我种植的美人蕉是她的，我豢养的蝴蝶是她的

也是她的

爱上这承受一切，又粉碎的决心

签订了协议

把还有火星的灰烬接住

把本就不多的归属感抛出去

生怕辜负这来之不易又微不足道的情谊

我也不为所动

心盖不住肺